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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幕:論陰謀?威脅論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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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幕:論陰謀?威脅論?

薄粉紗帳之內,我楞住了好半響起,腦袋一片空白,但還是連忙鎮定穿好衣服,還暗戳戳將一股金釵緊攥於長袖掩蓋住的手中。

直到皇阿瑪的臉色越發陰沈,如同寒冰三丈,蓮妃連忙趁機向四周如狼似虎的老麽麽揚起高聲,命令道:「還不將公主拽出來!」

「誰敢?」

我大聲喝訴,威嚴逼人,唬得那些老麽麽臉色猶豫不敢上前。

蓮妃立刻打了一個眼色,其他老麽麽立刻簇擁上前拖拉起依舊昏睡不醒的李旺財。

我嚇得立刻趴在李旺財身上,手還不忘四處推撞,隨後亮出尖銳的金釵頂端,光亮一閃,刺近喉嚨,臉色冷陰,低聲道:「你們敢動他一根毫毛,今日哀家就血濺當場!」

全體老刁奴僵住了腳步,而蓮妃則臉上浮起一絲真誠驚訝,很快又轉為陰謀得逞的爽快笑意。

皇阿瑪更是怒發沖冠地站起來,喝訴道:「瘋了不成?成何體統!」

我瞄了一眼安靜沈睡的李旺財,伸手掀開垂下的帳簾,美眸快速巡視了四周,眼尖地發現,一名侍婢鬼鬼祟祟地藏在不遠處的暗柱後伸頭探腦偷窺。

電光火石之間,我已明白了自己和小財子踩入了敵人的精心準備的陷阱了,昨夜不是春花當值,乃是新來的名叫玉珠的侍婢守夜和斟茶添香,難怪那法藍香爐裏飄溢出的香氣如此芳香濃郁,久久不散。

不過,此時證據肯定早就沒煙滅了。

我甚為惋惜地環顧四周,果然再也瞧不見那精巧的小香爐。

「兒臣自知罪業深重,不可饒恕,且望皇阿瑪念在一場父女情分上,排遣左右退下,兒臣有話,欲想與皇阿瑪單獨一談。」

我恭敬地跪拜在冰冷的地上,手裏的釵子卻依舊近刺喉嚨,不但依舊明亮亮晃在眾人面前,還從皮膚滲出血腥,順著釵子蜿蜒而下,染紅了五指。

皇阿瑪吹胡子瞪眼,顫抖著手指向我,久久出說不出半句完整的話,半刻怒火攻心,昏厥襲擊而來,差點往後倒,幸好被蓮妃那賤人扶住。

嗯,她就只剩下這麽點好處了。

蓮妃矯情地噓寒問暖了好幾句,等皇阿瑪緩過來,就擡手示意左右全體退下。

蓮妃不甘心,還想說什麽,皇阿瑪卻臉色一沈,隨手奪過桌面上的茶杯砸摔地上而碎,「哼!是不是如今朕說的話,都沒人聽從了!」

蓮妃嚇得簌簌發抖,跪拜地上,連聲說了好一摞筐子的話,隨後才將一眾人馬撤退得幹幹凈凈。

「說吧,朕倒想看看月兒還想有什麽狡辯之詞。」

皇阿瑪怒極反笑,撩起明黃的龍袍,威嚴坐落於凳上。

我微微一笑,無悲無喜,在地上盈盈拜了一恭,擡首道:「好一招『順水推舟』,高明啊。」

皇阿瑪穩如泰山,不變於色,「月兒在說什麽,朕可不明。莫非想要用巧言善辯,祈求朕不懲治那名罪該萬死的閹奴?」

「再美好、再愛不惜手的的玉石,依舊逃不了當一枚棋子的命運,只不過待價而沽,在必需要時發揮更大的作用而已。」

我明亮的雙目凝視眼前的至尊皇帝,「兒臣願意嫁入落府,為皇阿瑪盜取他們的私下養兵、偷屯兵器,調兵遣將陣圖以及種種私藏運輸油鹽等等的罪行。」

皇阿瑪直視著我,眼內有覆雜的神色。

許久,才長嘆一聲,低聲道:「原來……月兒一直什麽都懂,平日裏都是裝瘋賣傻啊。」

我垂下眼簾,輕笑道:「『人貴在自知』,兒臣貴為公主,享受百姓的供奉,群臣的朝拜,父皇愛護,錦衣玉食,無一不缺,如此精心細養的金絲雀當然不謹用來觀賞啊。只不過,在災難還未來臨之前,兒臣還是喜歡好好肆意地活在當下,所謂『對酒當歌,人生幾何?』不是嗎?」

皇阿瑪站起來,掃視了一眼躺在床幃的李旺財,「罷了,皇兒所求的,朕就依了。」

我終於放下釵子,俯首彎腰恭敬跪拜,迎皇阿瑪離去,「兒臣僅此磕謝皇阿瑪,萬歲萬歲萬萬歲。」

此時,冷風灌入室內,卷入一地細碎殘敗的花瓣。

很快,轉眼間,便到了出閣的日子。

我坐在七彩琉璃梳妝臺前,任由侍女搗鼓,塗脂抹粉,戴上魄麗厚重流蘇鳳冠,不知是否太重了,簡直讓人胸口發悶,喘不過氣。

忽然一滴雨水落在手背上,我擡頭望向完整無缺的屋梁。

呃,日久失修啊,都下雨了?

殊不知,窗外艷陽高照,如火如荼,花兒柳樹都枯萎了。

春花咽下低呼,小心翼翼湊上前,低眉順眼道:「公主,你的妝容……」

我長嘆一口氣,今日不知是宮人手殘還是新品胭脂質量不好,不一會兒,妝容都花了。

我心慵意懶地揮揮手,示意退下,侍女都猶豫不決。

「哀家自個兒來吧,你們都下去。」我拿起象牙梳,緩緩地梳頭,春花帶領一眾人退下。

銅鏡裏,臉頰上,那一抹濕潤終是被厚厚的脂粉遮蓋。

就像一道傷疤,藏匿在暗處,無人可知。

好不熱鬧……好不熱鬧……人多,錢多,百姓都紛紛來圍觀十裏紅妝,禦賜金轎子,超過五千匹的綾羅綢緞……喧鬧熱騰如蒸籠白煙,熏得人頭昏腦脹。

我坐在金燦燦的花橋裏,左搖右晃,腹部翻騰洶湧,連隔夜飯差不多吐出來了,中途還碰上了不知是搶親還是刺殺,從四周冒出數之不盡的黑衣人,似乎都不要命地往我這方向沖進而來。

好不容易,眾侍衛和迎親隊伍以命相搏,刀劍長戟戈相撥,才將敵人一一擊退。

聽聞還捉到了幾名刺客,原想逼問幕後之人,卻全都服毒自盡了。

我坐在轎子裏,越發坐立不安了,春花還有心情說笑,說剛才在人山人海、亂糟糟的情況之下,瞧見了一個很像小財子的人。

我卻笑道:「小小年紀,別做這麽多刺繡,要不弄得眼花眩目多不好。」

那日小財子已經被我派人漏液送出送宮外了,還找了一個隱蔽的村落下腳,這輩子應該都參商難見了。

「公主你的臉色不好,是否不適?要不叫駙馬來瞧瞧。」春花關心道。

我心裏一頓,緩聲道:「不必,想必路途太過顛簸,加上適才受到驚訝而已。別驚動任何人。」

可是,原本天不怕地不怕的我,今日受到驚嚇可能真的太大了……

臉色氣色異常難看,這種不舒服直到神情恍惚地拜完天地,送洞房,掀起紅頭蓋臉色依舊維持著。

贏德含笑坐在身邊,瞇起眼眸醉醺醺凝看我,忽然一下子變得冷冷的,甚至還是比我這個娘子的臉色更難看。

唉,不會喝醉,就不要喝這麽多啊,男人。

贏得猛地站起來,像床上有千萬根針紮。

我一顫抖,他背對我,沈默良久,像一根柱子。

「在你心裏,就連我這京都第一貴公子也比不上那閹奴?他到底有何好?何以讓你如此難以忘懷?」

贏德聲線啞聲難聽,在偌大的新房裏刺耳難聽極了,我很想用糠塞其口,針縫其嘴。

然後在長久聽不到我的回答,又自言自語般,「我真不明白那種不男不女的閹人有何好?值得你如此?你如不願意,我是……我是不會強逼你的……你……你何必如此……」

我垂下長長的眼簾,暗自輕嘆了一口氣,想必郎君是不喜歡我親手畫的妝容了。

柱子似乎久久聽不到我只字詞組的響應,覺得沒癮,就變成雲朵拂袖而去了。

隨後不久,春花如同受驚的小鳥闖入房間裏,一驚一乍地喊道:「公主您到底做了什麽?氣的駙馬小登科之夜,不洞房花燭,就跑去書……」

「啊」一聲大呼,春花也嚇得站在原地不動,銅鈴大一般的眼睛死死地看著我的臉,似乎想要看出一個洞來,顫抖著嘴,「到底……何以……」

嗯,此夜我真的深深感覺到自己是真的花容月貌,天香國色了,每人看到我的臉,都如此大驚失色。

春花說不下去了,跑到我面前,撲在我膝蓋上慟哭,「公主……公主……您太傻了,您真是……太傻了……」

見她哭的上氣不接下去,我摸了摸她的頭發,輕聲笑道:「哪有你這樣非議主子的?」

春花擡起頭來,臉頰依舊沾滿了濕潤的淚珠,胡亂用衣袖擦了幾下,將我攙扶到梳妝臺前坐下,「奴婢替公主擦藥,別落下傷疤了。」

哈哈哈,真是傻丫頭,此乃費了我九牛二虎之力,難得的傑作,是什麽靈丹妙藥也治不好的了。

昏暗的房間,殘燭緩慢地流淌著長長的血淚,銅鏡上朦朦朧朧倒影著我的如玉的臉龐,如往常一樣,顏色艷美,唯一與尋常不同的是,臉頰上有一道深可見骨的橫斜疤痕,此時依舊流著血,有些痛,這種痛蔓延至四肢百骸,然後到達心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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